青海高原一株柳作文,写青海湖的作文80字

犁辕山上一红柳

文:王海荣

有些风景是慕名而至,有些风景是人往得名。

府谷麻镇犁辕山,山上一株红柳红,这便是“人往得名”的先例。那么,到底是谁去之得了大名?恕我孤陋寡闻,著名散文家、学者梁衡在八年前就曾到过此地,并写下名篇散文《万里长城一红柳》。我却是在今日采风之旅,领略了这株奇特的红柳,完全属于典型的慕名而至。

漫步麻镇君子街,鲜艳夺目的文化墙上集中展示着这里的风景名胜与人文风情。这里有塞上奇葩耕读居、东汉时期“君子津”、秦晋移民西口道、精神道场魁星阁,当然,更是少不了“黎元山上一株柳”。关于红柳的描述是这样写的:这株有着二千三百多年树龄的红柳生长在犁辕山智通寺西墙外。著名作家梁衡见着此树创作了著名散文《万里长城一红柳》。

在麻镇,印象最深就两样,一是陕西知名艺人丁喜才正襟危坐于西口文化广场敲打着扬琴的大型雕塑扑面而来令人震撼,二是天下第一红柳在犁辕山上的深情呼唤叫人心动,它们都浸润于西口文化厚重的章节中,让人遐思万千。

临近午时,采风团终于抵达杨家峁村的犁辕山。山不高,也不大,放眼绵延的山脉,犁辕山在近处显现不出它的特别。不过,这里有株红柳分外驰名,皆是因了梁衡的笔墨伺候。八年前,梁衡到此一游,写过这棵红柳,从而使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化柳”、“散文柳”。因此,毫不夸张地说,这棵红柳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名柳”,与府谷田家寨高寒岭的“中华版图柏”相得益彰,实至名归。

既是如此,来到红柳之地,不看红柳岂能说得过去。赶忙问身边人红柳在哪,我倒是要看个究竟。能被梁衡提笔书写的风物想必一定出类拔萃。听他们津津有味提及着红柳与梁衡的散文,我看红柳之心越加迫切。赶忙拉了身旁的作协副主席王树强带我去看这株红柳。

“不远远,就在跟前。”树强说着,把我带到红柳前面,用手一指:“就是它。”

啊!红柳果然就在眼前!

想必我踏进的智通寺的刹那,应该看到过它的。但被我忽略了。如若不是他们指给我说这就是梁衡赞美的红柳,我是一万个不相信这就是文化名家笔下名噪一时的红柳,这就是万里长城上独一无二的被梁衡指认的红柳。

——难怪红柳是被人誉为“多枝怪柳”呢!

它果然长得怪怪的,说树不像树,说草不是草,比草大,比树小,更象是基因突变的草想要长成树的样子,却一不小心长成了现在这副杂乱无章的尊容。仔细看,这不就是被故乡人方言俚语中经常提及的“红条子”吗!

红柳,名儿好听,也属晋陕蒙地带常见植物,虽未有西藏阿里红柳成片的壮观,也未有陕北靖边红柳湿地迷人的景致,但在保德田间地头,乡下庄户人家院落外边,脑畔之上,山梁沟渠,土崖畔总能不经意看到红柳的身影。乡下的红柳多为零星野生,没有形成规模,样子也不是那么迷人养眼,甚至可以说有几分走样的“难看”,在年轻人眼里多是不当回事的野草植物。看着浑身生长满乱七八糟的枝条,心头都有一种凌乱的错觉,那肆意生长的样子,随性而为的姿态,不求上进的模样,总是让人不怎么待见,长的拉垮,生的丑陋,远不如白杨的挺拔顺溜,甚至也不如身边垂柳的婀娜多姿,叫人欢喜。

此刻,面对这株红柳,我一时语塞,竟有些无所适从。当想象与现实不能完美对接,心中难免怅然若失。本以为梁衡散文中的“红柳”是多人张开双臂无法搂抱的大树,以为是树冠偌大、枝繁叶茂的高大唐柏,有着与保德县永宁寺千年唐柏旗鼓相当的气势;或者,起码这株红柳怎么也应有额济纳旗胡杨的风骨与傲气才对,没曾想,眼前的红柳像一簇独立生长的灌木丛,又像是野生的不起眼的杂乱无章的小树,静静地依在寺庙院墙一侧,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到出彩的一面,也无法具有吸引人的魅力。

向来认为,但凡被名家书写过的山川河流都会成为后来的著名景点,无论是《雨中登泰山》还是《晋祠》,抑或是《天山景物记》等等,只要写就,必成名篇佳作。文章里的景点也会因此而名扬四海,享誉全球。然而,眼前的红柳如若成为国人趋之若鹜的景点,想必还需进一步打造与盘活。单单想从这一棵其貌不扬的红柳身上吸引旅游资源,略显力不从心。有了文化的底蕴,有了典故的加持似乎还远远不够。总觉得,红柳之地少了一些什么,欠缺了一些什么,到底是什么,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言说。作为长城保护站没毛病,作为红柳福祉没问题。如若将此地红柳作为一棵神树的冠名,冠以“有求必应”多少有些牵强附会。尽管红柳身旁就是修缮一新的智通寺,红柳因寺而具有了神性,寺庙因红柳而充满灵动,但这似乎并不能成为将来有保证的网红打卡地的前提。

不得不说,一睹麻镇红柳风采的驱动力来自于梁衡的这篇散文,由此及彼,定是要实地看个究竟,才能更加深入作者创作的缘起,揣摩名家作文的心路历程。而此刻,站在这棵著名的“散文柳”下面,禁不住若有所思。修庙建寺这是一种信仰所为,是陕北功成名就的家乡才俊恩泽故里祈福后人的积德行为。旅游不是信仰。它们之间必须找到一个完美的切合点,才能让信仰注入旅游的文脉,才能让地方旅游文化逐渐发展成为如同信仰一般的存在。这里面,定有一种民族情结,也有一份图腾所指。再现实点说,抵达景区的交通、餐饮等等,是否一应俱全?是否除了单一的招牌景点还能有相配套的农家乐、窑洞宾馆、美食供应?而且价格亲民,能够充满“下次还要来“的无限诱惑?

导游还在滔滔不绝讲述这里的一切,多半是围绕智通寺展开,红柳与梁衡的故事却是只字未提。我偏偏是对这里的文化版块感兴趣,示意导游能说点红柳与梁衡的故事,以便做个简短的视频拍摄,人家依然故我,沉浸在修缮建设智通寺的解说中不能自拔。烈日炎炎,我便躲到了庙宇外面的绿荫下乘凉。

然而,满脑子的红柳意念与梁衡创作的动因紧紧包围着我,站在垂柳的绿荫下,擦着脸上的热汗,再看这棵从历史深处走来的红柳到底有着怎样的神奇魅力吸引着名家不惜笔墨的讴歌与赞美。梁衡笔下的红柳必定是与他有过心灵的交汇,有过神思的契合,在更加多元的层面吸引到、影响到、触动到他的心情,方有后来的美誉与由衷的抒情。

然而,眼前并不起眼的红柳仿佛是梁衡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颠覆了我的想象。不得不佩服梁衡的手笔,化腐朽为神奇,在黄土地上创作出精美的散文。言之凿凿,句句不空,字里行间播种下红柳与人文密切相关的主题。我深知这是写景状物,状物抒情的典范之作,有着早年间杨牧散文的影子,惯于借物抒情,隐喻其间,令人赞叹,使人叫绝。这样一想,我似乎突然就理解了梁衡,也宽恕了红柳。其实,红柳没错,天生我物,不言不语,任由处置,我之错在哪里?别人赞美与诽谤与我何干?你瞧得上瞧不上,我就在这里,不卑不亢,不离不弃。我本是我,我原是我,一百年不变,一万年不变。我依然是我。我就是我。

或许,这次是我肤浅了。

红柳是不好看,甚而不美。尤其单株存在,更是难入法眼。当我们深入红柳的历史纵深,或许就不会对其轻描淡写。我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看世间万物,挑剔的眼光、唯我独尊的裁决、油盐不进的固执、叼嘴的美食品鉴、为人处世的拿捏、举手投足的审判、行为举止的打分等等,一度,都似乎成了我评判与定论他人高低贵贱的依据,拿着外貌协会的凭证,直观上首先要将对立面定性为好还是坏,或者不好也不坏。但在后来的相处中,才发现,有时候,我自以为是的评断并不准确,容易误判,也容易将好坏混淆视听。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滤镜看人注定好坏不分。尽管都云“丑人多作怪”,但这也不能成为众矢之的啊。

正如眼前的怪柳,我岂能看它不起眼就否定梁衡赞美的眼光?况且,梁衡是通过写红柳而赞美长城保护站的义工,实质上是在写人。从平凡中发现美,歌颂美,这是文学创作的一种抑扬手法,绝非等闲之辈能轻松驾驭。这是一种超能力。

当下,这株红柳俨然成为能免灾赐福的神树,化身为仙,具有超现实主义的灵气,充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仿佛你与它对视,它就能聆听你的心声;你与它默语,它能读懂你的心情;你与它只是默默相望,竟是你理解了它,它明白于你;你体会到它,它知悉于你。不必说出一个字,似有千言万语全通晓,一如树干上裹着的红布黑字“有求必应”,是意念的贯穿,是祈愿的归属。

内心经过理性的梳理,眼前的红柳慢慢被我接纳。我不再嫌弃它。这份对红柳的误区一笔抹去。我们有什么资格嫌弃它呢?我们并不比红柳活得坦荡与从容?它顽强的生命力足够使我们震撼。在相对干旱少雨的陕北,狂风肆虐下的红柳从来没有被吓倒。它把根扎得更深,把触须伸展得更长,最长可达三十多米,汲取水分,顽强生长,誓要与黄天厚土,同光辉,共日月!

试问,谁能活过红柳?又有谁能耐得过红柳的孤独与寂寥?甘于清贫,不问喧嚣。唯红柳洒脱随性,肆意从容。有时候,一棵草都能活过人类的千山万水。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我相信,指认过的小草来年生长与呈现的还是它的本心与真我。它并没有死。它向死而生。胡杨是,红柳也是。麻镇的君子和英雄们也是。在麻镇,在犁辕山,人就是树,树就是人。人就是红柳,红柳就是那些默然做事不问功绩的君子们。他们都值得赞美与尊敬。仅这一点,就值得对其刮目相看,顶礼膜拜。眼里的景物不能生出万般的美好,心中怎能盛开向善的花朵?哦,红柳,能在这广袤的黄土高原之地孤独站立千百年,于茕茕孑立中站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确也是一种伟大的象征。

不由得,想起我曾写过的《老牛湾的树》。在黄河与长城握手的地方见到过的那棵小树像极了眼前的红柳,它们高低相近,粗细一致,就连那模样有着几分惊人的相似。在文章里我写道:作为树,我深信,你和我一样渴望每一场春暖花开,甚至也钟情浪漫的风花雪月。在夏天舞蹈,在秋天悲伤,死于冬天,只是一种痛苦的假象。坚持着心底的希望,懂得太阳的爱戴。老牛湾的树,注定你和南方的树那么不同。没有它们的葳蕤,没有它们的庞大,没有它们的茂盛,没有它们的震撼。可是,你这样的单一、寂寥、渺小、这样的微不足道,却是在苍茫的大地上终究站成一首犀利的诗,洞穿人们的心灵;站成一首动听的歌,渲染了更多人的美梦;对你而言,贫瘠的土地,毒辣的太阳,凛冽的寒风,一切都是阻力,一切都是敌人。没有好的环境,没有好的条件,而你依然毫无怨言,深深扎根多情的土地,望着这一湾神奇的山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而犁辕山上的这棵红柳呢?何尝不是这样一种豁达而秉直的特性之物。虽没有伟岸的身躯、迷人的风韵、甘甜的果实、却有着最为坚韧执著的性格,不抱怨、不唠叨、始终如一,不迟疑、不懊悔、抱着一份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守望着高原,象戍边军人一样守卫着古老的长城,更象是这里长城守护站的义工和麻镇的君子们,默默坚守着一方水土,在偏远的“黑界之地”经受长夜的挑战,托起明天的朝阳,与高原同呼吸,与山川共命运,成为高原奇绝的风景,成为人间最美的话题。

愿红柳常红,愿麻镇君子长存!

【来自:晋陕蒙文化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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